《摩托車日記》The Motorcycle Diaries
切格瓦拉Ernesto Che Guevara出生於阿根廷,一度行醫,1959年與卡斯楚完成了古巴革命,游 擊戰爭是他的書名也是他在那樣的年代底給自己的繩準。關於格瓦拉的較為詳細生平,可參考 http://www.china-tide.org.tw/music/guevara/che.htm
時空大步跨開,切格瓦拉重新成為人們心折的圖像,多少透露我們正承受著的碾壓和窒鬱:時代竟然不斷遞移往更為幽閉蒼白的所在。關於切格瓦拉的評述儘管紛異,但大抵都朝向一種浪漫的勝利。捱過時間的不是漫無章法的游擊,可能也不只是勇氣,切格瓦拉的是「20世紀笑得最好的人」確認的是浪漫。浪漫是開闊、是堅持、是不斷拓出的信仰、是笑容。
我們都想革命,卻以為沒有正當性。正當性其實一直都在的,因為從來不應該有人可以釐出一道界限,這邊正確、那邊不正確、誰來發配然後誰得誰不得質疑;叛逆、革命、爭取游擊的幅度,永遠都有正當性。只是或許因為其未必迫切,又僅僅要守住一個平庸而安全的現實更不容易,總之,跟著就遺忘了,我們其實理所當然隨時可以、應該揭竿而起。因為這些原因,我們想望著那些場革命,即便游擊的倉皇和危險,遠遠羨慕並崇拜著切格瓦拉,和他的浪漫。
華特沙勒斯的《摩托車日記》,歷經五年,給出切格瓦拉1951年12月到次年年間一趟與友人周遊大半個南美旅程,陽光、大雨、生活和一台摩托車,而我們又比許多國家更能夠理解摩托車對移動與其速度和空間感,與生命的土地的貼近。比起《逍遙騎士》意氣風發的哈雷,想像《摩托車日記》中摩托車苦哈哈的哮喘,領了穿越灰色的生存沙漠,髒兮兮地浪漫,開始革命。
後來回想起《中央車站》被離開的公車揚起的沙塵覆出的甜美,才恍然大悟,對《摩托車日記》實在抱了錯誤的期待。《中央車站》還把主戲放在兩個人層次覆疊的互動,《摩托車日記》則直接 以格瓦拉和友人阿爾貝托的抵達離開串起各地的風土人情。沙勒斯依然拿捏準了節奏,但同樣的功力卻從上回的綿密細膩,變成了散落事件的淺弱。
艾方索庫朗《你他媽的也是》用一段汽車旅程歷程了汽車外墨西哥社會正捱受(或漠視)的陣痛,並兼顧了汽車內的世界(對照社會演化的諸種成長磨難、友誼的、情慾的、同舟共濟的情愫)。《摩托車日記》卻反而像野生動物園的遊園車了,政治經濟人情等生態逐項卻斷裂充作展示使用。這時候的切格瓦拉也許對途經的人們的確還沒能建立特別意義的,但這些人、這趟旅行,對格瓦拉日後的革命的意義又在哪裡呢?
切格瓦拉界定出的游擊,串連了腦子的理性、心的感性,加強鍛鍊身體的挨近與思索,這趟暫時從人生脫軌往入的冒險因此是重要的,浪漫不要是虛無底遊蕩的想像,會從泥土長出來,回到土地與人,因此是沈重而袤遠的。《摩托車日記》卻比較像是嚐鮮的戰鬥營,令人愉快、開開眼界、點綴了小小感動;或者可以對照著Julian Schnabel講古巴流亡同性戀詩人Reinaldo Arenas的《夜幕低垂》看,後者成功地將「人」的移動,嵌進了時間、空間、社會,人名的象徵意義才出得來。如果這不是一部和切格瓦拉有關的電影,是可以有不同看待的,但當預先企圖要辨識摩托車、南美旅行、自由和永遠尊敬並懷想革命可能性,《摩托車日記》難免令人失望。
「倘若能夠拔除附在我身上的魔法,徹底忘掉那些符令;站在大自然面前,我本來能獨自一人,為了成為一個人,再大的努力也值得付出。----歌德《浮士德》」「每個人都擁有獨一無二、真實存在的一生。如何擁有想望而鍾情的人生,端賴自己的抉擇。而人的人生是不斷的抉擇,而且必需為自己的選擇負責。」
紀錄片雙年展曾放映過《波利維亞日記》(Ernesto Che Guevara, The Bolivian Diary, 1994),電影裡有這樣一些話。導演Richard Dindo回到歷史現場,採訪了格瓦拉當年流亡沿途有所接觸的人,該紀錄片真正還出一個浪漫的革命者圖像,切格瓦拉的39年不需要把戲劇聚焦在哪裡,本身就是趟我們所能期望最最動人的摩托車、游擊日記。而華特沙勒斯的《摩托車日記》,也許除了腦子和心,還需要多一點身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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